进门时,就见有人背坐其中,赵成业正扶刀站守身旁,段绪言只看眼,撑肘蹭过地面,蓄力扶着尚无知觉双膝,跪直身。
他道:“奴才严九伶,见过陛下。”
阮誉之渐眯起眼,两指叩起扶手。
周侧仍是死寂片,却有股无形拉扯在冰冷刑具间漫开,只在声加重叩响后,阮誉之缓缓起身,朝他看去。
“青洲看上人,倒是伶俐。”
记忆时重归,阮青洲心头坠空,起身抬目四寻,哑声问道:“国公可知,被送回东宫,是否只人?”
见那苍白脸色,谢存奕眉间不展,应道:“是,殿下。”
闻言,阮青洲立时掀被而出,却头疼欲裂,他扶额缓过片刻,就要赤足下地,被谢存奕握臂拦住。
“殿下急于寻人,无非是想问严九伶事,只是锦衣卫奉命行事,今日不得受召踏入东宫,殿下若要见陛下,此时恐怕也是不便。”
阮青洲滞,看向谢存弈。
叹息,扯过衣襟替他掩起,却见他唇角轻动,似在呢喃着唤谁名。
再想听清时,阮青洲仿若困于梦魇,直将被角攥得发皱,抿紧唇也发白。
他在梦中见到片冬雪。霜白之间,远听冰封湖中有孩童哭喊,树上挂着摇晃藤条,似人似物,在风中晃动难止。
他退步不再上前,忽而雪点自眼前落下,有人揪动着他衣袍,他回首看去,只见段绪言端跪身后,摇摇欲倒。他伸手去接那人,蹲地时却只见脚下染红。
九伶。他哑声喊着。
段绪言垂首以答:“陛下
“所以国公……早便知晓?”
谢存奕垂眸轻叹,道:“早已觉察严九伶此人不可小觑,隐瞒殿下也是无奈之举。事已至此,臣也知殿下定然疑团满腹,殿下要问什,臣或可代为解答。”
——
地面湿水散着阴寒,几道宽长水痕自石阶延至牢缝,散着恶臭,狱吏踩过地面水凼,将吊着双腕铁链松开,待头顶牢门敞,段绪言便被人架着手臂,自水牢中拖起。
水牢中湿水浑得不堪看,段绪言在里头泡夜,浑身脏污,腿也半软,狱吏索性便将他路拖出,带进刑讯房。
那人始终未抬首,身影却如倒飞霜雪散进天地。见膝下那片刺眼红色霎时漫遍白雪,天地也都覆进片血红中,他惶然地收紧五指,在呼喊中惊醒过来。
“九伶!”
双眼眸惊惶未定,阮青洲在视野朦胧时遮起双眼,沉重喘息。
“……殿下。”谢存弈自惊异中回神,拉过袖角,替他擦面上湿意。
“殿下梦魇,别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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