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冰上。浮冰已经空了,净剩几摊血。
那就是塞巴斯蒂安的最后消息,它是被达那厄号带回人间的。达那厄号同塞巴斯蒂安告别,从乌厄连起航,绕过东角',贴着亚细亚大陆倾斜的东缘直插赤道,把塞巴斯蒂安的最后消息压在新加坡鲤鱼肚酒店一个空杯底下。就是这样:塞巴斯蒂安去向极地,他的最后消
11898年更名为迭日涅夫角(CapeDezhnev),此前使用的是库克船长命名的"东角"(EastCape)。
息落向赤道,旧的冯喜冻在冰上,新的冯喜坐在这里,门洞边上,尽一个岭南人的全部努力去想象冰川、白夜和极寒。当北风到来的时候,冯喜说,我们不再保持完整,我们碎开,散向各方,你要学会忍受这个,这就是北风带给我们的东西。
我们还剩下一些时间,但我们就是让时间白白流逝,仿佛他的故事释放了北风于是我们只能任由北风带走一些东西。我们无法预判哪些东西是最重要的、次重要的、不重要的,我们至死方知;因此只能让北方随意挑拣。我们什么也不讲地坐着。黎明前的大海是收缩的。我们退入白昼。黑夜高升,我们扩张,我们的边界重新抵达门洞。我们从门洞溢出去。鲤鱼肚酒店与讲古寮无异。故事浸在酒里。故事越是摇晃便流传得越广,因此流传最广的是关于鬼魂的故事、关于故事的故事,它们夜夜颤动好似琴弦。塞巴斯蒂安先在鲤鱼肚酒店取得一席之地。后来,新豆栏新樊记也有他的座位。再后来,人间有多少座港口,就有多少个塞巴斯蒂安。最近的两个塞巴斯蒂安相距一个小时,最远的两个塞巴斯蒂安相距一次日出和一次日落。
你知道吗,冯喜说,故事里的死者重返人间,总是率先出现在港口,因港口是阴阳两界关闸。浪迹天涯、鲜鲜靠港的旅人走进酒店,发现自己的鬼魂正堂而皇之坐在桌边,闷头喝酒。旅人不得不靠近去,同自己的鬼魂对面而坐,诉苦,干杯,一杯又一杯,结账。总是这样。浪迹天涯的旅人上船下船,穿经越纬,接二连三遇见自己的鬼魂,非常尴尬。于是旁人不再敢妄下定论。旁人学精了,只说“塞巴斯蒂安暂无消息”。冯喜不再憎恨塞巴斯蒂安,任何一个散落世间的塞巴斯蒂安。达那厄号在冯喜脑海从未止航:塞巴斯蒂安永恒穿行于蓝颜料的水面、绿颜料的岛屿,塞巴斯蒂安航行,他要去的地方站满白色狗熊。有一天,冯喜把画过百遍的黑熊、棕熊统统涂成白色。
“蛙,”冯喜突然叫我,“其实,此次我到澳门来,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