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群中站出来说:对不起,国王,你并没有穿衣服。在关于“平庸之恶”的讨论中,我讲到过,恶的泛滥未必需要多少“坏人”,往往只需要一个“魅力四射的疯子”加上无数“不假思索”的人。在这个“1+N模式”中,一个普通人要从“不假思索”中出走,他必须跳出“此时此刻”,获得一个更高更远的视角,足以看到历史深处的亡灵,以及道路尽头的悬崖。
但政治行动不仅仅需要勇气,也需要节制。泰国反复的政体振荡说明,狂热的政治激情可能以m;主的方式摧毁m;主,以自由的方式摧毁自由。而委内瑞拉式的经济崩溃则说明,善的感召如果失去缰绳,可以像海妖的歌声,把无数船只引向触礁与沉没。很多时候,比左右之争、东西之争、普世与民族之争更重要的,是狂热和温和之争,是斩钉截铁和怀疑主义之争,是感叹号和问号之争。
最后,我想补充的一点是,可能是因为我常常在公共领域写作,而且尽量用非学术化的语言和读者交流,所以常常被贴上一个标签,叫作“政治学常识的普及者”。说实话,我对这个标签有点不适。为什么呢?因为仔细想想,政治学几乎没有常识。你对政治学了解越多,就越会意识到,政治学没有常识。你觉得“m;主”是常识,但是历史上很多伟大的思想家都反m;主——麦迪逊甚至说:“如果所有的雅典人都是苏格拉底,雅典的公民大会仍然会是一群,bao民。”你觉得“自由”是常识,但很多左翼会追问:谁的自由?哪有没有阶级属性的自由?你觉得“平等”是常识,可是历史上对平等的追求,常常带来一败涂地的悲剧。我能普及什么呢?更多的时候,我普及的不是所谓“常识”,而恰恰是迟疑。
有时候,我会为政治知识的这种“原地踏步”而绝望。在其他领域,人类的进步令人惊叹。直到现在,坐飞机的时候,我仍然感到难以置信:人类怎么这么聪明?居然能造出这么一个笨重的家伙,而它能在天上飞十几个小时?吃到改良水果的时候,我也特别感恩:他们到底对葡萄和西瓜做了些什么,怎么这么好吃?全球气候变暖运动的扩散,也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地球平均温度200年里上升1度,这么微妙的变化,居然被人类发现了,而且分析出它的前因后果,发展出轰轰烈烈的全球运动。有一年我看一个舞台剧,表演和特技、音乐结合得太完美了,我几乎热泪盈眶,感慨人间真是不虚此行。
所有这些文明的成果都让我敬畏,但是,转身看一眼政治,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