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与其说“充满了爱与支持”,不如说它有一种危机四伏的平静。这平静因为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语而暂时得以维系,但它们随时可能一触即发。
思思的先生并不十分支持他们的第二次尝试。“他有点不高兴,说我预约第二次试管前没问他的意见,说他没时间请假,”她说,“可能确实是我的错吧——这事儿就跟买彩票似的,一发现没中,马上就想再买一次。”而问题在于,她跟医生啊中介啊朋友啊聊得太多了,却偏偏忘了跟他好好沟通。
因为你潜意识里觉得你们是同一阵线的,苏昂说,但其实不一定,男性和女性对生育以及生殖治疗的看法和感受都不一样。
还有自尊心的原因,思思叹息,男的一般都不大想面对这种事情,更不用说去努力解决问题了。
苏昂曾看过一个国内的调查:在因为男方的问题而不孕不育的夫妻当中,所有的人——几乎所有——都让亲戚朋友以为问题是出在女方。在男性主导的社会里,不孕不育是一种非常耻辱的属性,男性无法忍受这种耻辱,于是所有的污名、嘲讽和指责就都落在了女性身上。平日里男人总爱做一家之主,可当婚姻中遇到问题,第一个躲起来的也往往是男人。别说治疗了,许多丈夫甚至抗拒去做精液常规检查,似乎觉得那是对他们男子气概的某种挑衅。相比之下,妻子往往更有责任感,更愿意做出牺牲,也更有勇气去面对问题和解决问题。
思思用下巴颏示意苏昂看走在她们前面的余姐。余姐的丈夫就不肯面对现实,她告诉苏昂,他们国内试管失败了好几次,来泰国也失败了两次。这样都全军覆没,那肯定是精子的问题嘛!可是你知道吗?余姐她老公一口咬定是余姐太老了身体不行,再好的胚胎在她子宫里也活不了——这不是扯淡呢吗!
苏昂记得思思上次说过他弱精的问题。但这次余姐的确移植了一个胚胎,她问,是不是说明他的精子也不是完全不行?
思思摇了摇头。谁知道呢,男性精液质量的标准是个谜,她带着一种讽刺的笑容说,比如精子密度吧,二十多年前的标准是每毫升6600万个精子算正常,现在已经降到1500万个就算正常了,简直是断崖式下跌——为了照顾男人的自尊心,世卫组织可以把正常标准一降再降,反正最后只要能让女的怀上,就算男的没问题……
那,这一次是不是也……?苏昂想起余姐向四面佛祈祷时虔诚的模样,心中恻然。
但愿有奇迹吧,思思叹口气说,余姐的丈夫一直骂她是“扫把星”,说自己倒了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