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她宽宏大量地笑了笑,又带着点苦涩。
“太辛苦了,我是说种水稻。辛苦得就像地狱。普通大米卖4泰铢1公斤——可是上一次公厕也要4泰铢!种水稻花销那么大,还能剩下多少钱?是啊,现在有机器可以提高效率,但也很昂贵。买碾米机,买打谷机,买拖拉机,买种子、肥料、杀虫剂,花钱雇人收割,花钱雇
我赖以谋生的本领……”她又仔细打量一下苏昂,目光中有些许惊讶,“但是今天看见你,感觉和上次完全不同了,你看起来很放松,也开心多了——发生了什么?”
苏昂感觉这个问题要经过很长的距离才能抵达她大脑中存储答案的部分。
“也许是因为……因为我认识了一些朋友吧,”她含糊地说,“生活那么充实,都没时间去焦虑了。”
“比如说来逛go-gobar?”梅笑得狡黠。
“比如说来逛go-gobar。”苏昂也笑了。她告诉梅刚才的见闻,包括与保罗的相遇,以及他那一套“猎食者”理论。而梅边听边喝着啤酒,不断轻轻摇头。这些男人,这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farang,她感叹道,他们永远无法想象贫穷,无法想象一个人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来逃避贫穷。那么多farang辞职来泰国旅行,是因为他们知道回去就能找到工作,但想想泰国农民有多么渴望稳定的收入吧!
苏昂明白她的意思。也许一个农村家庭的女孩最深刻的恐惧是贫穷,所以当她有机会在色情场所工作并养活自己,似乎不能算是多么沉重的牺牲。
“羞耻吗?别跟我谈羞耻。在泰国,唯一的耻辱就是贫穷。做酒吧女郎当然并不伟大,但如果她能存下钱来,早早独立,她可以寄钱回家,给爸妈买块地,或者做点小生意,也许还可以结婚。这样她们就能得到家人和同乡的尊重……”梅的语调中透着淡淡感伤,“这不就是每个泰国女孩想要的吗?其他的选择?种田,带孩子,等酗酒的丈夫回家?”
“但也肯定有很多人没法存下钱来,甚至染上了d,y或赌瘾,连自身都难保,不是吗?”
梅没有回答她,因为一群嘈杂的farang正经过她们身边,走向NanaPlaza。那群人由一个光头、花臂、挺着啤酒肚的西方男人带领着,他们在群体之中找到了寻欢之行的正当性,因此格外亢奋,肆无忌惮地大声说笑,每隔几个字就是一句脏话。男人看见了性感的Nut,他频频回头,用目光揉皱了她的身体。
梅回过神来。“你肯定没种过水稻吧?”她突兀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