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爱丁顿把他比作了游击队队长,因为“他的攻击都落在了最想象不到的地方,他智性的贪婪是没有边界的,所有的知识领域都被他涵盖在内了”。而同事们目睹了他在面对学术产出时的那种狂热,都很惊慌,劝他放慢节奏,生怕激励他的那把烈火最终也会将他燃烧殆尽。卡尔没理他们。他已经不满足于物理了。他渴望的是炼金术士所追求的那种知识,而催动他的,是连他自己也没法解释的一种怪异的紧迫感:“我常背叛天空,我的兴趣从未局限于月球之外、太空中的那些事物,而是顺着从那儿织起的那一条条线,滑向了人类灵魂更黑暗的区域,我们必须为那里送去科学的新光。”
他无论做什么,总有做过头的习惯;有次,他弟弟阿尔弗雷德叫他去阿尔卑斯山远足,他叫向导在穿越冰山途中最陡的一块地方松开了绳索,置探险队的安危于不顾,而他只是想要挪到正停在悬崖边上的两个同事那儿,解开一个他们一起研究过的方程,没有笔,就用镐头在永冰上刮刮划划。他的极端不负责任惹火了他弟弟,后者再没有跟他爬过山,尽管在念大学的时候,他俩几乎每个周末都是在黑森林的岩壁上一起度过的。这位兄长有多么执着,阿尔弗雷德是知道的:毕业那年,一场雪,bao把他们锁在了哈茨山脉布罗肯山的山顶。为了不被冻死,他们不得不自己搭了个避难所,像小时候那样,抱在一起睡觉。他们靠分一袋核桃活了下来,然而,当最后水喝完了,融冰用的火柴也没了,他们只得靠着微弱的星光,半夜出发下山。一路上,阿尔弗雷德完全是在惊吓中度过的,这儿磕一下那儿绊一脚,虽说没有受伤。而卡尔则一脚都没有踏空,就好像不知怎的,他能在黑暗中看到那条道路。可他的右手神经却伤了,是冻的:在避难所里,他一次又一次地摘下手套,仅仅是为了对一系列的椭圆曲线进行验算。
做实验时,他也是一样的冲动:他习惯把这个仪器的部件拆下来,也不记一笔,就用到另一个上面。比如他急需一个光阑,那他的做法很简单:在镜头盖上钻个孔。当他离开哥廷根,去波茨坦天文台主持工作时,他的继任者差点没上任就辞职了:他做了一次大盘点,想看看在史瓦西的领导下,设备都被毁成什么样了,结果一盘点,在最大的那架望远镜的焦平面上发现了一张米洛斯的维纳斯的幻灯片,而补齐这位女神双臂的,是仙后座。
他在女人面前极其笨拙,虽有众多女生追求他,称他为“亮眼教授”,他也只是在跟他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