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道:“那史家兄弟可肯谅解?”
史进略一踌躇,道:“你便权当我已谅解了罢,且放开手,我自走了。”
燕青只是不肯,笑道:“既是谅解了小乙,何不共饮几杯?”
史进心道:“这厮忒搭缠,我若再推时,却又当真显得狭隘心气,也罢!”当时只得解了酒葫递与燕青,两个席地而坐,只在那林间将剩下的酒分了吃了。那史进只怕燕青再来聒噪,因暗里道:“他若再来胡言乱语时,我便提拳去打,听闻他相扑乃是一绝,我今日倒要与他分个雌雄。”
理?”
史进气道:“你却逼我动刀。”
燕青只是撩拨他,哪里要当真与他动武,当即敛了笑意,正色道:“史家兄弟,权且听我一言,自上回事后,小乙心下好不懊恼,你且听我辩解。”
史进道:“你忒聒噪,个中备细,郭家哥哥早已然同我逐一说了,哪里耐烦再听。”
燕青道:“郭盛兄弟之言,是他出于高义替小乙辩解,虽能道明是非,终究还是假借了他人之口,当日是我害苦了你,于情于理,又怎可止于间接之辞,而不亲自登临忏悔?史家兄弟,你今日定要听我一言,若是听后还不肯饶恕,我燕小乙须得只是认命,日后自还你清静,再不来扰你半分半厘。”
史进无法,道:“也罢,你且说来,却说快些,莫拐弯抹角。”
燕青因道:“那日我假扮鲁大师诓你,虽是好意,总是有相欺之实,因此心下惊慌,战战兢兢,只怕叫你识了破绽去,是以只扮了一刻,便想就此罢休,干脆向你坦诚谢了罪去。当时我只如此做想,说到一处,忽然嘴间漏了口气,露了本来声气,我心知你定当识破,果然你当时便伸手来捉我,我知万事休矣,始才认罪。史家兄弟,我深知被你识破始才认错实是晚矣,但我之前实已有悔意,只是未敢下得决心,不想害得兄弟如此之深,教我日夜不能心安,请兄弟千万恕免则个。”
史进听他一说,心中端的是五味陈杂,暗道:“史大郎史大郎,你这厮当真是个蠹虫蠢物,当日只听是鲁家哥哥声气,便全没了提防,原来这燕青当日竟已然露了他本来声气,你竟只栽进了话里的蜜处去,竟全然没听出破绽,恁地太窝囊!”因此只在那里又羞又恼,片刻又道:“这厮原当我彼时伸手只是去拿他,却也好个糊涂虫,也罢,如此倒好。”他自松了回气,道:“你却说完了?”
燕青道:“史家兄弟叫小乙说得快些,小乙便说得快些,若是兄弟嫌小乙太怠慢,我自再细备说来。”
史进忙道:“不必,如此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