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各地打响了。美国深陷其中,不仅投入了金钱支持战争,还派遣了国民去作战。这场战争摇身一变,成了一场名副其实的世界大战。格尔达头一回听说美国卷入战争是在晚春的一天,当时她和弗里茨在镇上做买卖,正打算动身回家,全家人都待在马车里。他们一家人极少一起去镇上;孩子们非常激动,吵吵闹闹。格尔达示意他们小声点儿,可男孩们却一直挤来挤去,不断挑战着她的耐心。凯蒂爬过弗兰克,坐到了他和雷之间,让他们安静下来。啊,还是我的凯蒂懂事,格尔达正这么想着,这时候,他们听到了喊叫声。她转过身,抬头看了看学校,以为会看见一群大喊大叫的学生,却发现叫声来自拥护者报社的办公室,《拥护者报》便是在那儿被印刷出来的,人们还会在那儿收发电报。那一刻,街上的每个人都愣住了,全都看向同一个方向,连铁匠的狗也从铁匠铺的阴影中爬起来,缓缓地走向了街心。
“开战了!开战了!”一群格尔达不认识的年轻人在街上跑来跑去,“威尔逊宣战了!”其中一个年轻人打格尔达家的马车旁跑过时匆忙摘下帽子,狠狠地用帽子抽了下那匹枣红大马的屁股。“去杀几个德国佬给我瞧瞧!”他大叫着继续往前跑。士兵,格尔达想,他指的是德国士兵。可他们周围的光线已变得晶莹剔透起来;一切事物的含义似乎都与不久前的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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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沉默中走完了从车站到德吕克家余下的路程,一路上只听得见挽具的叮当声和马车的嘎吱声。驶离主路后,格尔达转过身,轻声对后面的孩子们说道:“起床了,小家伙们,我们到……了。”她差点说出“家”这个字眼。
筹办葬礼的那一个礼拜,格尔达将自己裹在一个由各种活动织成的茧里面,总是在做一些虽被她的父母忽略掉,但却必须做的事情。葬礼仪式有太多事情得做,这给了他们所有人一个喘息的机会,但他们依然不太满意。让她吃惊的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她不假思索地就重新对厨房及里面的一切熟悉起来。角落里盖着橡木盖的泡菜罐子、用来和面的大瓦罐、大小与形状各异的“开过锅”的铸铁平底煎锅,那些煎锅挂在她母亲厨房的砖墙上,像是沉重却实用的艺术品——这些都是她在布置自己的小厨房时决定忘掉的东西。既然记住它们会让她意识到自己有多贫穷,那么说实话,记住它们又有什么意义呢?
回家的头一天,格尔达吃完早饭,便主动做起她姨父,也就是埃尔莎的丈夫指派给他们家的活儿来。格尔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