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到我家装粮食,我囤里只要有,就会给他装满。”
信谁就信到骨子里。最起码我面对朱玉兰时是这样。
我第一次来采访,这里的葡萄园已经一眼望不到边了。葡萄长成了弹球大,红的梗,翠绿的叶子,用个俗词形容,那真叫鲜艳欲滴。我在葡萄园里穿行,葡萄架略高于我的身量,我的视线以内,是长长的“人”字形队伍,整齐划一。朱玉兰接受采访时,重点说了葡萄种植的收益,几乎家家成了万元户。那一年,因为政治风波的影响,中法葡萄酒厂单方撕毁了合同,葡萄卖不出去,村里人纷纷堵到朱玉兰家讨说法。朱玉兰背起小包离开了家,到外面去跑销路。包里装了几个馒头,饿了就啃几口。她摸到酒厂老总家,进屋就给人家打扫卫生,人家还以为她是要饭的。就这么把几十万斤葡萄推销了出去。这件事,朱玉兰怎么说我怎么写。文章发表后,却惹了大麻烦。有一天晚上九点多,朱玉兰坐着130汽车到城里来找我,说那家葡萄酒厂看到文章后不干了,找到报社非要作者道歉,否则,转年的葡萄拒收。朱玉兰特别难为情,说那家葡萄酒厂不仁义,自己做下的事,自己不承认。“可咱们有啥办法呢,”朱玉兰忿忿地说:“村里几十万斤葡萄,还指望卖给他们赚钱呢。若不是村里人的利益,我宁愿葡萄烂到地里,也绝不卖给他们。”
一同来的另三个人,都是村委成员。神情都很焦灼,显见得这件事对他们很重要。葡萄成熟在即,任何闪失都是致命的。但道歉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我就是个小小业余作者,谁都不认识,脸面不值钱。我满口答应说,你放心,他们咋需要我咋写,只要不误村里的事,咋道歉都行。朱玉兰说,他们要求写上“采访失实,作者编造”的字样。我说,没问题,就照他们说的写。朱玉兰大受感动,非要给我五百块钱,我追到楼下给她扔进了驾驶室里。朱玉兰说,这钱不是她个人的,是村里的。说着,又给我扔了出来。我说,村里的钱我更不能要。在车子启动的一刹那,我把几张绿色的钞票卷好,朝朱玉兰晃了晃,扔进了后面的车厢里。车厢里坐着一个人。
那时我一个月的工资只有七十块钱,五百块真是一个大数目。别说贪心,我那时连贪心的想法都还没生出来。后来再见面,朱玉兰逢人就会说起这件事,说小魏年龄小,为人却仗义。说得我心里很受用。
眼下这里就要改天换地了,新的工业园区规划做完了,已有先期的施工单位入场。朱玉兰家成了影响全局的一枚棋子,牵一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