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燕飞?”
她回过神,有点儿尴尬,不知道沈青已经说到哪里。
“刚才……有点儿头
起吃饭时候谁也插不上话,就听姑姑姑父在那儿夸他儿子,唾沫横飞,说就个小时不停嘴,恨不得自己拿毛笔写上‘人民艺术家’几个大字贴那小祖宗脑门上然后塞进佛龛里面天三炷香地供着!”
沈青说话很快,詹燕飞路因为她快言快语笑得直不起腰,最后才想起来问:“不过,他到底拽什啊?”
“说出来都让人笑话。”沈青也确笑起来,“少年宫汇报演出,他被选为儿童合唱团领唱。你也知道,儿童合唱团唱歌,男孩子声音都跟太监似,不光是男生,经过训练后所有小孩无论男女嗓音都跟个模子里印出来似,整个儿量贩式。有什可狂呀,真以为自己前途无量呀?咱们这小破城市,小破少年宫,让说什好,姑父还口个文艺圈——呸!”
沈青还在连珠炮似泄愤,詹燕飞却走神。“前途无量”和“文艺圈”这两个词就像磁铁样,将散落地铁屑般记忆牢牢吸附在起,拼凑出沉甸甸过去。
“这孩子是棵好苗子,前途无量。省里文艺圈老有名气,小孩都认识她!”
他们曾经都认识小燕子,只是后来忘记。
詹燕飞从来没有如沈青所表演那样“趾高气扬”过。她记得爸爸夸奖过她,“在浮躁圈子里,更要做到不骄不躁”——只是爸爸无论如何也无法让妈妈实践这点。詹燕飞不知道自己家其他亲戚是否也曾像此刻沈青样,在背后腹诽滔滔不绝地“恨人有笑人无”妈妈。她那句口头禅似“们家燕燕……”究竟击碎多少无辜小孩子心,她永远无法得知。
长大之后看杂志,奇闻逸事那栏里面写到过,每当MichaelJackson从数万人欢呼尖叫舞台上走下,灯光熄灭,观众退场,他都需要注射镇静剂来平复心情。这件事情她并不知道可信度有多少,然而却能够理解——被那样多人围在中央,仿佛站在世界中心,被当作神明膜拜,如果是她自己,总归也是需要点儿镇静剂。
她也需要。不是给自己注射,而是给无法接受女儿再也无法出现在屏幕上这事实妈妈。
有时候她会胡思乱想。妈妈究竟是为她骄傲,还是单纯喜欢在演出结束后混在退场观众人群中被指点“看,那就是小燕子,那就是小燕子家长”?她不敢往深处想。为人子女,从来就没有资格揣测母爱深度和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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