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花,枯藤似枝干在寒风中摇摆着。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听见人家说,紫荆花底下有鬼。不知道为什这样说,但是,也许就因为有这样句话,总觉得紫荆花看上去有种阴森之感。她要是死在这里,这紫荆花下定有她鬼魂吧?反正不能糊里胡涂死在这里,死也不伏这口气。房间里只要有盒火柴,她真会放火,乘乱里也许可以逃出去。
忽然听见外面房间里有人声,有个木匠在那里敲敲打打工作着。是预备在外房房门上开扇小门,可以从小门里面送饭,可是曼桢并不知道他们是干什,猜着也许是把房门钉死,把她当个疯子那样关起来。那钉锤声声敲下来,听着简直椎心,就像是钉棺材板似。
又听见阿宝声音,在那里和木匠说话,那木匠口浦东话,声音有点苍老。对于曼桢,那是外面广大世界里来声音,她心里突然颤栗着,充满希望,她扑在门上大声喊叫起来,叫他给她家里送信,把家里地址告诉他,又把世钧地址告诉他,她说她被人陷害,把她关起来,还说许许多多话,自己都不知道说些什,连那尖锐声音听着也不像自己声音。这样大哭大喊,砰砰砰-着门,不简直像个疯子吗?
她突然停止。外面显得异样寂静。阿宝当然已经解释过,里面禁闭着个有疯病小姐。而她自己也疑惑,她已经在疯狂边缘上。
木匠又工作起来。阿宝守在旁边和他攀谈着。那木匠语气依旧很和平,他说他们今天来叫他,要是来迟步,他就已经下乡去,回家去过年。阿宝问他家里有几个儿女。听他们说话,曼桢彷佛在大风雪夜里远远看见人家窗户里灯光红红,更觉得阵凄惶。她靠在门上,无力地啜泣起来。
她忽然觉得身体实在支持不住,只得踉踉跄跄回到床上去。刚躺下,倒是软洋洋,舒服极,但是没有会儿工夫,就觉得浑身骨节酸痛,这样睡也不合适,那样睡也不合适,只管翻来覆去,鼻管里呼吸像火烧似。她自己也知道是感冒症,可是没想到这样厉害。浑身毛孔里都像是分泌出种黏液,说不出来难受。天色黑,房间里点点暗下来,始终也没有开灯,也不知道过多少时候,方才昏昏睡去,但是因为手上伤口痛得火辣辣,也睡不沉,半夜里醒过来,忽然看见房门底下露出线灯光,不觉吃惊。同时就听见门上钥匙嗒响,但是这响之后,却又寂然无声。她本来是时刻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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